《超人》版权只卖130美元的反思
在美国连环漫画史上，《超人》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。这部作品从1938年6月问世起就一举成名，并引发一场全美国的超级英雄连环漫画热。从那时到现在的70多年里，超人已成为美国大众崇拜的偶像。与此同时，《超人》产生的巨额利润，也使得出版商赚得盆满钵满。不过，两位创作《超人》的作者，对此却只能望洋兴叹。这是怎么回事呢？
《超人》风靡全世界作者后悔只卖130美元
《超人》作者是作家杰里·西格尔和连环漫画家乔·舒斯特。17岁时，他们曾合作创办过一本名叫《科幻小说》的杂志，写了一个叫做“超人帝国”的故事，讲述一个极度聪明的光头教授凭着他的头脑作恶的经过。1933年1月，西格尔构思出《超人》漫画故事，并由舒斯特绘成连环漫画，向《侦探丹》投稿，但遭到出版商拒绝。
西格尔对这个作品却抱有坚定的信心，在他的鼓动下，舒斯特与他一道，再次动手创作出了《超人》故事：外星毁灭，遗孤逃生，他有着了不起的能力，为保护普通人而战……这时的故事已十分接近现在人们所知道的《超人》。在随后的3年中，《超人》连环漫画相继遭到了全国大部分报纸的拒绝。1936年，国家联合出版公司破产，唐南菲尔德和利博维茨将公司改名为DC漫画公司，准备发行名为《动作漫画》的漫画杂志，西格尔和舒斯特获得了为DC公司创作漫画的固定工作。不久，唐南菲尔德觉得《超人》这个故事有挖掘潜力，于是建议西格尔出售这个故事。1938年唐南菲尔德以130美元的价格买下了《超人》，双方签订了合同，作为出版公司的纸质证明。
《超人》问世后迅速走红，宣告那个屡遭否定的构思从此成为世界第一超级英雄。由于《超人》很快风靡全国，他有了独立于《动作漫画》之外的专属刊物《超人》，每期销量达百万份，成为史上第一个有自己的专属刊物的英雄。《超人》被改编成广播剧、电影、动画，推出了玩具，还有各种印着S标志的周边商品，从而获得了惊人的经济利益。1946年，西格尔和舒斯特在出版“超人系列”的合同10年有效期即将终止之际，开始向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DC公司将《超人》和《超级小子》的版权归还给他们。当初他们将《超人》以13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DC公司，此后几乎没得到过其他任何报酬。为了重新获得这个作品的一些权益，西格尔与DC公司对簿公堂，打了许多年官司，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，他们还为《超人》在连环漫画期刊、动画片、广播、电视、戏院等方面的附属权利以及附属产品《超级小子》《超级女孩》等争执不休。西格尔虽在《超级小子》上获得过10万美元的补偿，但是DC公司打赢了绝大部分官司。不过，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，1977年，两人终于赢得了在DC公司的终身养老金。
DC漫画公司超强版权意识获得巨额无形资产
近几年，一些阔绰的漫画书收集者一掷千金，其数额之巨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。那张从两位创作者手中购买《超人》版权的130美元支票，其拍卖价已经高达16万美元。在另一场拍卖会上，《动作漫画》创刊号的起拍价超过了200万美元。130和16万、200万，当这3个数字之间的巨大差距猛烈撞击我们思想的时候，这件事又让我们得到多少启示呢？
重要的一点是超强的版权意识。当初，DC公司的唐南菲尔德和利博维茨接受别人的意见，同意把西格尔和舒斯特创作的《超人》漫画故事作为其刊物稿件时，他们将两位作者聘为刊物的固定撰稿人，每人每月基础报酬20美元。可当他们意识到《超人》故事中蕴藏着巨大的潜力可以进一步挖掘时，想到的却是把故事的版权先买过来。这一点太令人惊叹了。我国的出版社多少年来的习惯做法是，作者投稿我审查，认可后即签订出版合同取得专有出版权，然后正式出版。要说购买作者的版权，这种情况在国内不多见，至于在一个单位内部就更少了。网上针对DC公司老板的做法，有人批评是对作者的剥削。这种说法有失偏颇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，《超人》作品的版权本来是作者的，但他们惧怕得罪老板失去那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而把版权卖了。这一卖，就等于把作品的全部利益拱手让出了。当然，这里不能说老板没有利用其雇主身份优势的意味，但卖还是不卖，最终要由作者决定。所以，关键还是作者自己没有意识到作品的价值，做出了错误的选择，以至于把发财的机会让给了别人。至于DC公司的老板，不但慧眼识珠，而且懂得在实行知识产权保护的大环境下，作品的价值就体现在版权上，要想得到版权，就必须签订书面转让合同，以防日后出现纠葛。他们的这种意识，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。我们的不少出版者紧盯的是专有出版权，而不是版权。他们不懂得，版权其实是出版社最重要的无形资产，而专有出版权只是版权的部分权利的有限期的使用权。一旦期限到头，专有出版权就立刻回归著作权人。因此，版权的价值要比专有出版权大得多，尤其是畅销作品的版权，那才真正是出版社的镇家之宝。在这一点上，我们的出版者应当借鉴DC公司老板的做法，一旦发现好作品，要有购买版权的欲望，一旦获得有市场前景的选题，要有组织和委托作者创作的意识，以便把版权留在出版社。这是搞好出版社经营的重要一招。
敏锐的专业眼光才能慧眼识珠
除了要有版权意识外，还应有敏锐的专业眼光。出版者购买版权的意识，必须与敏锐的专业眼光结合，二者缺一不可。出版者其实是出版商，作品也是商品。没有专业眼光的出版者，就如同一个不识货的商人，商品好坏辨不清，岂能买到上等货？比如DC公司的老板，为什么能以普通石头的价格买到一个无价之宝？就在于其独到的眼光，本是一个普通的作品，他却能看到其未来广阔的市场前景。而两个《超人》作品的作者，由于缺乏这种“眼光”，以至于把手中的宝贝当作石头贱卖了。我国的市场之大，读者之众，举世无双。研究我国市场的特点，了解我国读者的需求，是出版者必备的功力。但这种功力，是靠对市场的研究、了解得来的。谁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多，谁的眼光必然不一般。就如当年的美国市场上，多少报纸的编辑都把《超人》稿件枪毙了，唯独DC公司老板却对这个稿子赞赏有加。我们的出版者，也要具备DC公司老板的这种独特眼力，只有这样，才能从众多稿件中发现真正的好作品，从而在市场竞争中独占鳌头。
此外，DC公司对作品反复修改的认真态度也值得赞赏。本来，《超人》作品在交到DC公司手上时，已历经近5年的失败、修改、再失败的过程，即便如此，DC公司老板在正式购进《超人》版权以后，仍然要对作品作进一步的加工改造，以便让它更加适合市场的需求和读者的口味。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，也着实令人称道。
总之，《超人》作品版权转让一事对我们的启发太大了。当我们在为社会主义文化市场繁荣而奋斗的时候，认真研究这一案例，对于提高国内出版者的版权意识，推动大家磨炼自己的市场专业眼光等，将是大有裨益的。
作者：王葆柯 来源：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发布时间：2017年1月19日
